作者系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,《环球时报》特约记者,对国际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等有较深研究。
3月21日,美国NBC等媒体报道称,白宫已将一份涉及无人机项目的指示草案分发各安全高官,核心内容是改变目前由军方和中情局共同管理无人机项目的做法,改由军方全面接手。
舆论普遍认为,这一修改的直接原因是政治性的。
今年2月5日,一份司法部备忘录被泄露,该备忘录显示,只要中情局认定某美国公民参与恐怖策划,就可以被列为无人机袭击目标,而2011年9月30日,拥有美国籍的也门裔“死亡教士”奥拉基,在也门被中情局一架无人机发射导弹击毙,已引发公众广泛不满,不少议员、尤其共和党议员指责此举开创美国“法外处死”美国公民的先例,这份备忘录更让指责雪上加霜。除此以外, 2002年自起,中情局便成为美国在海外反恐行动中实施无人机攻击的主力,仅2010年一年、巴基斯坦一地就导致1000人死亡(同期阿富汗战场上军队杀死人数不过2000),其中多有平民、妇孺,甚至盟国军人遭误杀,已引发严重外交后果和政治消极影响。为此,白宫一方面自2007年起逐步收紧无人机权限,另一方面不断出面为无人机政策辩护,试图继续保持中情局对无人机攻击的支配权。
之所以如此执着于此,是因为中情局具有高度机密性,和军方行动相比,可少受国会和公众舆论掣肘,给总统以更多行动自由,候任中情局长布伦南身为白宫首席反恐顾问,更是中情局大规模推行无人机行动的主推手,自然不肯轻易放弃这样的行动自由权。由于无人机空袭可实现自身“零伤亡”,美国公众支持率一直较高,这也让白宫一直有恃无恐。
然而备忘录的曝光,让“法外处死”和“情报系统擅用权力”两个触及美国人底线的问题凸显,如果进一步追究,不仅布伦南的中情局长提名难获通过,“总统是否违宪”这个更大的“定时炸弹”也随时可能引爆。2月7日,布伦南被11名国会议员提案送上了国会质询席,并遭到“围攻”和反战团体群起抗议,随后更多议员加入反对中情局继续主导无人机攻击项目的行列。在这种情况下,白宫不得不舍车保帅,让无人机“军管”,从而使之在形式上置于常规监管体系下,以避免陷入更麻烦的政治漩涡。
在美国当代秘密战争史上,军而情、情而军的变换司空见惯,且总是和政治息息相关。当年名噪一时的U-2侦察机因需深入苏联境内侦查,艾森豪威尔总统亲自拍板,将项目划归中情局,以免有空军飞行员在敌境被击落,引发“侵犯领空的战争行为指控”,结果中情局副局长理查德·M·巴塞尔成了“U2之父”;而名气更大的SR-71侦察机最初也是中情局项目,1964年总统大选,参议员巴里·戈德温反复抨击谋求连任的总统林登·约翰逊“在研发尖端武器方面落后于苏联”,迫使后者将原本隶属中情局、高度机密的A-12侦察机项目转隶军方,从而可适当公开,作为压倒竞选对手的“样板工程”。如今奥巴马政府为国内外政治需要“军管”中情局无人机,只不过有样学样罢了。
除了政治考量,“军管”也有军事方面的考虑。中情局本身是情报单位而非作战单位,无人机隶属中情局,是因为最早无人机是侦查用途,如今无人机却更多地肩负“杀手”式的攻击任务,不仅有损中情局情报单位的声誉、形象,本身也不利于保密,将攻击用无人机划归军方,让中情局回归幕后,也是军事上的常态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