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8月3日的“空天创客营：无人机前沿技术沙龙”上，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无人系统研究院工程师杨炯有关“无人机产业十几年来的阴影面”几乎是现场每一个听众都十分感兴趣的内容，在分享完对无人机产业的看法后，杨炯与现场听众进行了积极地交流。现场问答环节，主要集中在无人机零部件、无人机相关教育培训以及行业无人机方面。
沙龙现场/图 来源宇辰网
问：你谈到投资应该放到无人机零配件上，抓基础工业，但假如没有整机厂，那配套卖给谁呢？
杨炯：主要问题在工业同质化非常严重，整机市场，大家出的产品都差不多。为什么呢？因为所有人，大家都在随着配件厂商出的新产品搞自己的整机，所有的整机厂跟着零部件厂商走，目前有一些国内零部件厂商已经形成了垄断地位，比如在电池、电机方面。
反过来思考，中国已经有这么多整机厂，但用同样的零部件，没有形成正向发展，可能很多厂商没有做市场调研，出来产品之后很有限，你家出了产品，我家也出这个产品。整机厂产品单一化，客户选择单一化，如果这款产品不好用的话，就没得选了。我跟很多客户谈过，比如说用于农田、农业方面，他们的需求是非常强烈的，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选择有限，产品质量不好，零部件质量没有提升起来，这是一个现状。我个人认为应该从零部件破局，而不是从整机破局。
问：投配件有一个好处，就是节奏快，非常适合现在投资快进快出的特点，与长期的航空产业，中间似乎存在着不太可调和的周期问题……
杨炯：我再补充一下，目前可以见到的一些大品牌，基本上都已经存在十几年时间。我认为中国资本实力还不足以像国外那样的强悍，不足以投资大型的航空企业，你搞一个波音、NASA，可能中国资本差得太远。反过来，把本地需求搞起来，量上来了，那时候大家投资会轻松一些。
问：最近这几年我们在做无人机相关的教育项目，我们自己原来做工业研发，发现的问题是，能招上来的人用不了，要不然就是招不到合适的人，招来的也是他自己的那套野路子，这种野路子风险很大。
杨炯：那些无人机爱好者虽然掌握一些核心技术，但是他们有些东西是不适合量产的，尤其是航空工业，你真正上天玩一下，跟飞十年的飞机是完全不一样的。所以，这些爱好者需要做的事情，是带他们正规化，但是现在没有一个特别良好的平台进行培训。
问：我们想带着他们去学习，但实际上教材都找不到，现在北航、西工大的一些教材，都是通航、大飞机结构设计或者一些参考模型，而且有一些像复合材料，那些书籍上基本没有什么内容，想学都学不了，想做也做不了。
杨炯：我们跟无人机相关的教育基本上是在起步阶段，前两年我跟两家公司在合作弄这个事情，发现在设有无人机专业的学校，它们缺乏师资、缺乏教材、缺乏整个无人机教育的平台。
问：我们做教育很长时间，一直有很多困惑，现在教育有普教、职教、高教，我们专门做的职教方面，人才培养点在哪，人才需求在哪？我们现在基础培训已经做完了，正在做行业应用方面的培训，比如电力巡检、植保的教材也已经写完了，后面在职教方面还有没有其他的点可以去做的？
杨烔：职业教育这个事情，并没有一个特殊的点，因为教育本来就是面的覆盖，你不知道学生出去会去干什么。对一个公司来说，能够完善几个方面的教育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至于你说人才需求在哪里，我觉得人才的需求要在整机起来以后才会有，目前无人机大量需求的人才是设计人才。现在来看还没有这样大规模应用的行业，更需要的还是设计人才，什么时候需要维修人才呢？其实目前一些特殊行业需求已经很多了，因为它们是属于特殊行业，领先一步，比如说像电网，像林业、石油这样的行业，跟他们联合，去培训人才，也可以针对他们推出一些职业教育培训、一些资格认证。如果做得好的话还是非常稳固的。目前对整机的需求点，我觉得还是在这些大企业。
问：我是一位空管局的从业人员，目前空管体系在无人机的管理，不管是运行概念、运行规范以及通信系统等方面，基本上都还是零或者还在研发阶段，与此同时我关注到美国的NASA推出了它的路线图，叫UTM无人机空中交通管理，目前试验已经发展到第三阶段，就是无人机在城市郊区阶段的空中交通管理系统，不知道国内目前有没有相应的研究情况？
杨炯：关于空管理论，北航有很多的研究，你可以去看看，但是我要说的是空管这个东西理论与实际相辅相成，你研究好的理论会受到很多实际的干扰，比如说公安、现有的民航设备的影响等等，它不是说光有空管理论就可以，还需要示范区。在中国现在缺少的是势如破竹地搞一个示范区，把现有的空管制度实行下去，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，哪怕我们的“暂行规定”，也是在没有任何示范区的情况下直接推到全国，因为这是被逼无奈。但是我觉得目前应该可以做一个示范区，在示范区做成功了，再推而广之，我们缺少的是这样一个思路和方法，而不是缺少空管理论。
问：我们有一个团队在做无人机，主要是做工业级别的倾转旋翼，目前工业级别的无人机，以你的经验来说，多大的航时、航速多少，有没有一个符合目前市场的标准？
杨炯：这个市场可能完全出乎你的意料，目前巡线行业认可的无人机，完全不是看性能，包括农业上用的植保也不是看性能，看的是功能，就是你如何应用，而不是看飞机飞多久。
问：你觉得目前的倾转旋翼在以后的工业级市场前景大吗？
杨炯：垂直起降技术从二战时德国开始搞，主要就是为了解决战斗机的起降问题，到搞出第一批成品，也就是美国的V22鱼鹰（很大一部分基因是从德国来的），已经有了几十年时间。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出第一批产品？就是因为倾转旋翼到目前为止被认为是适用于特殊行业的产品。但是为什么这几年在中国这么火，是因为中国所有做的倾转旋翼都是纯电动的，倾转旋翼自身的特点、自身的缺陷与纯电动，限制了它的载荷量，载荷量有限，就限制了它的应用范围。
到目前为止，倾转旋翼我认为就是适用于起飞条件只允许垂直起降的环境，带一个小的载荷去拍摄，只适用于这一个用途。这一个用途，可以用测绘，可用于三维建模。倾转旋翼的缺陷，首先结构复杂，这是在生产使用上上会产生麻烦。第二，载荷小，还有抗气候特性比较差，大风用不了，它的抗风性能比多旋翼还差。任何一个飞行器都是一种平衡的产品，不可能拥有所有的优点，有一样就不错了，旋转旋翼的优点是随时起降，必然也有一定的牺牲，你要找的应用场景就是，必须要复合那三个特征、只用垂直起降的细分市场，你能找到这样的客户，你的产品就有销量，如果找不到，就会死掉，搞飞行器是非常残酷的事情。
